娇艳妩媚，别开生面———莫静坡《貔貅山鬼图》赏析

     近代西班牙画家戈雅二画《玛哈》的故事，许多喜爱西方美术的朋友都耳熟能详：戈雅在应邀为一位显贵的宠姬（一说妻子）玛哈绘制了肖像，被她的美貌倾倒，回家后凭借记忆又绘制了一幅《裸体的玛哈》。消息传出，盛怒的显贵想要报复戈雅（一说是约期决斗）。闻讯后的画家凭借娴熟的画技，一气呵成《着衣的玛哈》，举止神态与前幅一模一样，只是穿着了平时的衣饰，以此瞒天过海，避过了血光之灾。这个故事有多个版本，甚至传出：画家与模特有一段风流韵事，颇有些西班牙版《唐伯虎点秋香》的趣味。

200多年过去，故事的真相如同云遮雾罩，显贵与玛哈早已不知所终，金钱、权势与美人都随风逝去，唯有这对双胞胎名作，流传至今。画面中，两位玛哈枕着自己的双臂，慵懒地倚在床上，眼神清亮，眉目含笑，神情妩媚，身姿动人，世人观之，无不倾倒，这也是美术学子临摹借鉴的上佳范本。

莫静坡先生学贯中西，受业于吕凤子、颜文梁等大家，终生秉承中西结合的道路，油画、国画、雕塑均有涉猎，而就国画来说，题材涉及山水、风景、人物、花鸟、走兽，无一不精。但最为人所称道的，莫过于他笔下的大型动物和人物。即以最近全国巡展的《天堂烙血图》而言，画长70余米，画高两米，人物近千人，其主要人物三四百，身高均在一米左右，但个个比例准确，生动传神。开幕当天，在武进博物馆的座谈会上，莫老说：“我曾经仔细研究过人体解剖，所以在人体比例上我是不会犯错的，但相对画动物来说，要画出人的精、气、神，实在是太难了。”

莫老笔下最多的男性形象是宋代文豪苏东坡，他笔下的苏东坡词意图中，苏长公的形象总是一如既往的伟岸、潇洒、乐观、豪放，观众在视觉享受之余，不禁感叹：莫老真是苏公的身后知己。

莫老笔下最多的女性形象，当非屈原笔下的山鬼莫属。山鬼，这位屈原《楚辞九歌》中的山野之神，人神合一的痴情女子，用奇花异草打扮得美丽动人，她不顾风凄雨厉，在赤豹、文狸的陪伴下，来到约定的地点，苦苦地等候一位公子的出现。但天色已晚，公子始终没有出现，她只能在猛兽的陪伴下，失望地归去。

两千多年来，山鬼那忠贞动人的形象，永恒的青春和美貌，征服了无数读者的心。早在元代，张渥就创作了《九歌图》，可惜由于封建审美标准的桎梏，山鬼的描绘比较幼稚，是这幅名作最大的败笔。

近代美术界，随着西风东渐，徐悲鸿成为最早描绘山鬼的画家之一。但莫老认为徐氏的山鬼是比较失败的，他亲口对笔者说：“亚洲女性人体，相比欧洲女性，有些先天不足，比较瘦削，所以我在创作时，脸部是亚洲女性，而身体借鉴的是欧洲女性。”作为一位画家，面对权威的作品，最好的反驳不是用嘴，而是提起手中的画笔，莫老伏案创作他心中的山鬼，这一画就是30年，至今仍然笔耕不辍，除了中国画题材，笔者也在其家中看到过《山鬼》的青铜雕塑。

正如戈雅二画《玛哈》一样，考虑到中国的传统审美，莫老的山鬼也分人体、仕女两类题材。他笔下的《山鬼》人体系列，有时皮肤黝黑，如同一位土著女子，有时皮肤白皙娇嫩，但都无一例外地身姿挺拔，丰满健美，却全无淫邪之感。他笔下的《山鬼》仕女系列，眉清目秀，一如最美的江南女子，有时如同一位少女，有时如同一位少妇，薄衫遮掩下的身姿苗条动人，暗合了当下健身爱好者的终极目标：穿衣显瘦，脱衣有肉。莫老在上世纪80年代初就参透了这一审美要旨，真是慧眼如炬，匠心独到。（聚珍轩画廊，克端）